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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响起一声闷雷,几道闪电划开灰蒙蒙的天空,如同几条舞动的长蛇般悬挂在天边,空气立刻闷热起来。
黑云压顶,狂风乱作,眼看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临。
我们走在“川西走廊”
地带的密林之中,又渴又累。
白药师片刻都不让我们休息,说天黑的时候,如果没有找到村落,我们今晚就别想睡个安稳觉。
除了我、阿真、白药师之外,一起走的还有那个在峨眉山险些死在嗜血猴子嘴里的大学生胡工,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线,非要跟我们一起走。
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死皮赖脸的人。
“我想救我的女朋友,你们就带我一起上路吧!
靠我自己找到‘不死药’简直就是在做梦。”
这是他跟着我们的理由,别说他自己在做梦,我们都跟着他做起梦来,天底下哪来的“不死药”?
这孩子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他缠了我们几天,白药师最后居然欣然答应他。
女朋友等着“不死药”
救治,冒险社的伙伴在峨眉山丧命,一路上他心情很糟糕。
雷声渐渐地密集起来,闪电挂满了天空,空气一直在收缩,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我们穿起雨衣还没有走出几步,白药师突然叫道:“快点让路。”
他躲到道路附近的一棵马尾松后面,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跟着他躲到一边。
大雨之中,前面走出一伙人,他们嘴巴里面好像在哼着什么奇怪的歌谣。
“总算遇到人了,我们得救了。”
胡工欢乐地叫起来。
白药师一掌拍打他的脑袋骂道:“嘘,你给我闭嘴,小心丢了性命。”
一行人冒雨前行,很快便走到我们的眼前。
这伙人身上都披着一件蓑衣,一共十二个大汉。
走在前面的大汉嘴巴里面还叼着一杆烟斗,大雨噼里啪啦落下,狂风呼啸,他那根烟斗竟然还在不停地冒烟。
他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吐烟的时候,嘴巴总喜欢咀嚼一番。
跟在他身后的大汉,每一个人后面都背着一个竹篓。
竹篓没有盖起来,竹篓的边沿插满了香火,香火冒着烟,雨水竟然没有把香火浇灭,一伙人被奔腾而起的香火青烟笼罩着。
道路渐渐变得泥泞,他们缓缓前行。
我看过无数这样的场景,低声问白药师:“这些是驮尸人吗?”
白药师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
我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的竹篓里面一定是背着一具尸骨。
我想起在格萨拉遇到的驮尸人,眼前这些人竹篓里面装着的尸骨会不会跳出来伤人呢?
尸体只要尸气未断,它们还是可以自己活动的,虽然失去了意识,但是并不妨碍它们走动甚至进食。
以前只在电影里面见过僵尸、丧尸、行尸这类的东西,死活也想不到自己会和驮尸人打上交道,而且连我的爷爷、养大我的巴旦,竟然都是驮尸人。
“他们好像没有左手。”
阿真在我身后轻声说了一句。
那伙“借路”
的驮尸人已经从我们面前走过去,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左边的袖子一直往下垂紧紧地贴在腰间,左手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刚刚没有注意,十二个人都是独臂人吗?
我探出脑袋去看,十二个人渐渐远去,我依旧看得清楚他们左臂确实空荡荡无一物。
“快走,我们得跟上他们,但是不能被他们发现。”
白药师走了出来跟在那伙驮尸人后面。
遇到驮尸人不是要让路吗?
李古教授和白骨丁都说遇到驮尸人的时候尽量不要去打搅别人,只要把路让给他们,一切都大吉大利。
我们现在已经让路,白药师为何还要追上去呢?
要是被驮尸人发现,肯定不会让我们好过。
再说了,接触尸气,我们也会中诅咒吧!
驮尸人在驮尸过程里面最禁忌的事情便是路上遇到活人,因此,他们选择驮尸路径和驮尸时间的时候总是选择无人出没的路径和时间段。
雨越下越大,走在裹着一层厚厚雨雾的密林之中,道路越来越泥泞,我们跟着那伙独臂“驮尸人”
先在林中大道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拐进了一条小路里面,两边草木茂盛,遮掩了小路。
我们艰难地跟着,看样子再过半个小时我们才能走出小路进入一个小山坡里面。
“这路真难走,我们跟着他们干吗?
他们是不是驮尸人?”
胡工走出小路后就追着白药师问话。
“你急什么?
不想救你女朋友了?”
白药师瞪了胡工一眼。
胡工噤声,我瞥了他一眼,他似乎背着白药师在骂骂咧咧。
“蜘蛛,好多蜘蛛。”
阿真突然叫起来。
蜘蛛?
哪儿来的蜘蛛?
我吓得四处观望,阿真已经钻到我身后。
胡工瞠目结舌,手忙脚乱大呼救命。
白药师冷冷地板着一张脸,骂了胡工几句,叫他不要大惊小怪。
独臂“驮尸人”
路过之后,这里竟然聚集了无数的黑色黄纹大蜘蛛。
地上爬的,一堆又一堆;树上挂的,一串又一串。
大大小小,大个的如同拳头,小个的如同米粒。
它们摆动着丑陋的脚,嘴巴里面吐出一层一层的白丝,如同织布机一样在小山坡四周的草树丛中绕来绕去,没多久我们的去路已经被几张蜘蛛丝结成的网所阻拦。
“这是不是毒蜘蛛?”
胡工捡起一根棍子伸过去敲了敲他眼前的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蜘蛛,那蜘蛛“咝咝”
叫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胡工,嘴巴不停地蠕动,喷出一道白丝,如同一支飞箭般射向胡工的双眼,胡工吓得赶紧趴下。
白药师骂道:“你们给我悠着点,别多事。”
白药师看上去似乎比我们淡定多了,一双眼睛盯着前面不停地吐丝织网拦路的黑色大蜘蛛。
前面的独臂“驮尸人”
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我问白药师:“这是他们留下来的吗?
这些人到底想干吗?”
白药师摇摇头,冷哼一声,淡淡地说:“‘地龙帮’九个探花里面有个叫‘蜘蛛’的女人。”
“啊?
又遇到麻烦的角色了?”
我惊恐起来。
在我眼里,“地龙帮”
里面进士级别以上的“驮尸人”
,阴阳怪气不说,还都是一些狠角色。
看到我露出恐惧的表情,白药师笑了笑说:“‘蜘蛛’彭花在驮尸人里面属于‘虫引’一派,她最喜欢的就是玩蜘蛛,眼前这些蜘蛛应该就是她最得意的驮尸帮手‘地狱鬼蜘蛛’。
你们放心,这不算是最毒的蜘蛛,彭花似乎只是想警告我们不要跟她抢路子罢了。”
白药师这样一说,我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蜘蛛”
彭花是什么人,奇怪的是,以前遇到的“地龙帮”
大人物,都是冲着我而来的,这个彭花居然对我视而不见,我手里可是拿着爷爷手里的三分之一的地图。
“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些蜘蛛是有人故意养的吗?
养蛛人吗?
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呢?”
胡工似乎根本不明白目前的状况,这种愣头青,我巴不得眼前的这些“地狱鬼蜘蛛”
将他裹成一个白色木乃伊。
“白药师,你有办法吗?”
我看着前面那些“地狱鬼蜘蛛”
,它们织了无数张蜘蛛网拦住我们的去路。
这些恐怖家伙竟然向我们爬过来,有些已经到了我的脚跟。
看着它们丑陋的样子,我心里厌恶,想一脚踩扁它们。
身后的阿真突然惨叫一声,她跪倒在地,伤口流出一股黄色的液体。
一只“地狱鬼蜘蛛”
似乎趁阿真不注意的时候咬了她一口。
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我对白药师喊道:“帮帮我妹妹,我先来对付它们。”
我从旅行袋里面拿出一把匕首,意欲闯进这群“地狱鬼蜘蛛”
里面大开杀戒,哪知道还没有等我动手,眼前的“地狱鬼蜘蛛”
爬行的动作变得缓慢无比。
挂在树上的那些已经一只接着一只摔在地上,如同熟透的果子一般。
我回眼看着白药师,白药师躬身在地上,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炷香,香火喷着一道红色的烟雾。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冒出红烟的香火。
“神了,神了!
白大叔,你这是玩什么呢?”
胡工在一边乐呵呵地嚷起来。
“拿着它,等它烧完之后就将它的灰烬撒在‘地狱鬼蜘蛛’里面。”
白药师嘴巴里面念念有词,顺手将那根香火递给我。
白药师走到阿真面前,我瞥了一眼,阿真好像已经晕睡过去。
我轻声问了一句:“她没事吧?”
“放心吧!
彭花没有用毒蜘蛛对付咱们,这些只是一些致幻迷药效果的蜘蛛而已。”
白药师伸出右手,夹住我手里的那炷香火顶端,轻轻一使劲,一道粉红色的香灰便掉进他的手心。
他把香灰敷在被蜘蛛咬伤的地方,阿真轻轻地呻吟了一声,醒过来了。
我心里放松了许多,挥动着手里的香火,红色的烟雾缭绕升起,眼前的那些“地狱鬼蜘蛛”
如同死掉了一般一动不动。
我不由得佩服白药师的厉害,在峨眉山对付那几个日本人的时候,他就曾利用香火引出丧尸。
如果说“蜘蛛”
彭花是驮尸人里面的“虫引”
一派,我想白药师应该是驮尸人里面的“香火”
一派,“虫引”
喜欢利用毒虫腐尸、藏尸、驮尸、解尸、控尸,养在他们手里的各色虫子比玩蛊虫的巫师还丰富,诸如蚀骨蜈蚣、腐尸虫、食死蚂蚁、百虫蛊、驱尸鬼等。
除了利用毒虫驮尸之外,他们还会利用毒虫对付自己的敌人,因此“虫引”
一派的驮尸人不好惹。
“香火”
一派又叫“香引”
、“焚香”
,他们的第一代驮尸人据说是个制香人,香火、香水、香料,都很拿手,后来做驮尸人之后开始研制各种对付古墓尸骨的香。
这一派擅长香水引尸和腐尸、香火控尸、香料藏尸,最终完成尸体的驮运。
其中出名的手段有离魂香、虫檀、尸烛灯等。
“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
白药师站直了身子,看到“地狱鬼蜘蛛”
已经完全被他的香火控制。
胡工叫道:“白大叔,你真厉害,我做你徒弟吧!”
“滚一边去!”
白药师骂了他一句便大步往前面走去。
“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
胡工有些不服气,追了上去。
我把那些灰烬撒在地上,背起半昏半醒的阿真赶紧跟上白药师他们俩。
胡工似乎铁了心要追随白药师,嚷了半天,白药师根本不跟他说半句话。
最后他闷闷不乐地来到我身边,问我:“白大叔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苦笑了一下,要是跟他细细说,估计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有时候真想一刀杀了这家伙,好端端怎么就被这种人缠上了呢?
“他算不上什么神圣。”
我说。
“真的吗?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要是也能跟他们一样驾驭毒虫、控制尸体,岂不是成神了。”
“给。”
我把手里的匕首递给胡工。
“怎么?
有什么情况?”
胡工接过匕首后慌慌张张四处看着说。
“一刀子割死自己你就成神了。”
我说完之后,背着阿真快步跟上遥遥领先的白药师,“刚刚那伙独臂人,你肯定认识吧!
你跟我讲讲。”
“那伙人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白药师似乎还不肯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