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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高兴地扛了鱼竿跟我身后。
孩子年龄大了,该学颖一天前后唠叨着,不给孩子教这,不给孩子教那。
老爹一怒之下,决定要将毕生绝学全权授予咱娃。
说起来,钓鱼不是一般人就能融会贯通的。
这得上知地理,下知天文,夜观天相,晨练三更。
没有点天赋是不行的。
哪儿有鱼,哪儿没鱼,哪儿有什么鱼,鱼塘里可不给你标明。
得自个揣摩。
比方说,背了风的坡头下,底下水深,周围再林木茂盛一点,中午的太阳照不进来,阴森冷僻,水面看着黑瓦瓦一片,有着冒险精神的钓鱼爱好者就爱选这种地方。
能钓出怪物来,譬如死鸡啊、死猫啊,死狗之类的。
但凡有这种腐食堆积之处,就有凶猛鱼类,黄鳝、王八、鲇胡子,这得拿肉饵钓。
发臭的羊肝切成柳条状,栓了鱼钩上。
钩得大,线得粗。
猎物各个生猛。
本着九斤的性格,今儿先领过去开开眼界。
“要不……咱下个月再来?”
晦气,正遇见云家放水。
坡头的深塘只剩下浅浅一层,王八、鲇胡子捞了几筐,正在岸边上挣扎。
没这样的,坏了风水。
“爸。”
九斤拉拉我衫子,“云家小娘子朝咱挥手呢。”
正愤恨间,一句小娘子让某家提了精神。
“哪儿?”
顺着九斤的指向抬眼过去,回手就在臭孩子屁股上给了一记。
“叫姨姨。”
吃错药了,大热天的。
放哪门子地水。
影响我父子心情。
云丫头三两步赶过来,见父子俩扛着鱼竿,赶紧认错道歉。
“王家大哥莫要怪罪。
趁了水季之前清下塘泥,好给庄子上肥地。”
小娘子,小娘子……心头压抑着这个称呼。
忍着,呵呵一笑,“是老钱又逼着要肥料了吧?”
“是谢宝提的。”
云丫头指指边上正在指挥落闸的谢宝。
“谢家大哥前个儿说,云家得了庄上的好风水,长年受乡亲们照料。
这雨季前清了蓄水塘。
一来给大伙儿肥地;二来,雨季上过水顺畅,不至于闹了涝去。”
说着,喊人抬了小半筐鲇胡子过来。
“天热。
出水就死,没得保存,正说给京里鱼庄送上两筐,其余的自家庄上乡亲们分了。
等会儿小女派人给王家大哥送到府中。”
“没黄鳝?”
家里吃不了这个。
后花园的水塘里如今都下不去人,几个娃没一个省心的。
九斤长年捉的鱼虾,也不看看什么品种,都往花园里扔。
搞得自家池子和王八养殖场一样。
大的小地,一到午上全爬出来晒太阳。
前两天逗小三玩,扔了池子里。
再拉出来。
小屁股上就带了俩王八。
这两天正说收拾呢。
“刚挺大一筐黄鳝都让三夫人拉走了。”
云丫头朝路上指过去。
“这前头刚走呢。”
在饮食上,老四对我得胃口。
我敢吃啥,她就不带含糊的。
正聊着,谢宝泥手泥脚的就到了跟前,还有脸朝我拱手问好。
当着云丫头的面,不好教训。
瞪了一眼,没搭理。
云丫头看出来了,笑道:“谢大哥是好人,自打来了庄上,帮了庄户解决不少难处呢。”
说着,指指身后才挖地两条干渠。
“亏得是谢大哥的策划,往后这两条渠挖通了,前后水道就贯穿起来。
两头一开,连上荷塘就成了活水,再不用为这水旱两季饮水排水发愁了。”
我点点头,搭着怪腔朝谢宝道:“这么说,咱谢大侠也通水利了?”
谢宝被我问得尴尬,小声回报道:“当年在剑南时候学过一些。
不敢说通。”
谢宝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应付云丫头几句,拉了谢宝走了坡顶上问道:“当年你是在剑南西南上任的差?”
谢宝点点头,“比不得长安。
深山老林的,沟壑多,穷乡僻壤。
小弟当年地方上跑了个通透,这村庄之间往往一山之隔,却要走上三四十里山路。
百姓生息艰难,不易啊。”
说这里,脸上露出不忍之情。
望望坡下热闹地劳动场面,感叹一声,“若都能像长安王庄这般富足……”
附和着谢宝的心情,胡乱感叹两声。
“方户生认识吗?
小地方一个县丞,有没有印象?”
谢宝思索一阵,犹豫地点点头,“过去经年了,打交道的人又多,子豪兄这么一提,模糊记起来点。
是有这么个人。
是游学到剑南安的身吧?”
大约对了。
“怎么样个人?
想起来地都跟我说说。”
作为一个县丞,和谢宝这种带着背景来补缺混资历的官员不同,仕途之路天壤之别。
谢宝是个实心眼,以他的身份,该是不屑于跟当地的芝麻官有交往。
如今能记得一丝半点,说明咱谢兄弟是个实干家。
谢宝眼里,方户生该是个好官。
没读书人地架子,也没官员地矫情。
修路的事,与方户生有过一面之交。
作为父母官,方户生为了修路,上下都跑遍了。
求爷爷告奶奶,一点散碎银两就把方户生打发回去。
谁都没在意,只当是扶贫。
没想到,半年多地时间,方户生就发动当地百姓开了工。
等谢宝离开剑南的时候,听说路已经基本修到尾声了。
“这么说,这方户生是个能吏?”
我最不喜欢能吏,不好对付。
尤其经谢宝这么一概况,打心里对这方户生有了新认识。
按经历来说,孤身前往剑南游学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难以镇压。
结合南晋昌的线报一整合,一个既不怕死,又不怕苦,沉稳、精明……
一般来说,这号人应该是我的交游对象才是。
不该弄得这么血淋淋。
不能小看别人,以为自己是什么什么啦,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那就离死不远了。
和二女订了几个小计划。
收买?
可能性不大。
仗势欺人?
就怕对方不认我这号。
而且这种人你不能让他心里有了计较。
一旦他把你当了敌人,敢有一天翻过身,能整死你。
就像刘仁轨收拾李义府一样。
要我说,李义府当年就因为手软了,让刘仁轨这臭鱼翻了身。
如今被人压着、骑着,在朝堂上都失了威信。
用二女的话说,这事儿不能交了下面人办。
摸清底细,上下都盘算好,争取一次将其拿下,再不给翻身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朝死里弄。
商洛那边没音讯。
没个亲戚朋友的,只能在他管辖的地界上做文章。
通商,这是朝廷鼓励的。
但那地方靠吐蕃比较近,难免出现些朝廷法度之外的交易。
先不论这罪名有多大,只要拿住了。
作为朝廷官员,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就能收拾得他吐血。
靠了桌子上正盘算,下人通报:李义府大人求见。
老李气色不错,心胸蛮宽阔个人。
和刘仁轨明争暗斗这些年,都处在下风。
可面面上,总是那么温和。
仍旧是我拿去的卷宗,如今却变得更厚实。
看来老李这几天费不少心思。
一杳杳放到我面前,死活得让我过目。
“李老兄办事,我这种不牢靠的就别掺和了。
这么些字,小弟认都认不全……”
装模作样地谦虚着,随手拿了一本翻开了。
好字!
李老兄不但把内容重新做了排列,而且在每个条例下又加上了自己的注释。
那个详细,那个周全,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往下翻。
能人!
说句心里话,朝堂上就得要李义府这种角色。
说什么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哪朝哪代不是那个样子?
缺就缺既能溜须拍马,又精明强干的官员。
李义府笑着将文案又推了回来。
“王大人这就算过目了?
在下还等着指教呢。
多少给我李某人个说法。
别让咱银监上的东西拿出去被人笑话。”
谁敢?
手往文案上一拍,“敢笑话,让他弄出个更好的来。”
李义府笑着捋捋胡须,“这可得子豪说了算。
李某不过是按着自己的意思加了些看法罢了。
总有曲解、误解之处,何来周全之说。”
看着李义府笑了起来。
“前后都与小弟无关。
该曲解、该误解,终究还得李老兄背着。
往后递上去了,朝堂上有人问、有人评论,这可得李老兄你独自出面讲解。”
咱这是个便宜话,看似什么责任都不想担、什么活儿都不想干,可咱知道老李心里面正乐着呢。
这前后无非就是我把整个功劳都让给他,你落了这好,又落了这名,至于什么责任,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李义府挺高兴,假情假意推让了几个来回。
实在是觉得这情领得有点太大,正色道:“子豪不该如此。
李某我为官多年,官场上的礼数多少有个把握。
从没有子豪这般得情不得理的推诿。”
看来让老李有点不得劲儿了。
这官场上,送人好处的事儿不多。
可多大的好处,落多大的人情,该拿回多大的本钱,都是有个规矩的。
在李义府眼里,一旦过了三省审批,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劳。
我没有理由把这让他独占,除非是我还有什么更大的图谋。
摆摆手,正安慰李老兄宽心,下面又来禀报;说庄上来了位吐蕃臭大爷,声称与王家侯爷是故交,正卡了府门上售卖土特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