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完成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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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现看着眼前浑身赤裸的华晓灵，忽然感觉一股寒意直冲身体，那不是内心的感觉，而是真正的冷。
就好像，下雪了。
林现环视四周，赫然发现此时四周的空间发生了变化，他身处在某个混凝土的工事之中，不远处一台老式煤油炉嘶嘶作响，墙壁剥落处露出锈迹，武器架上陈列着AK-74步枪和RPG-7火箭筒），玻璃因严寒结着冰花。
眼前的华晓灵朝他缓缓走过来，林现皱眉本想后退一步，却发现。
他，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到浑身赤裸的华晓灵迈着步子走到面前，然后，她的面容忽然发生了变化，头发也变成了一头棕红卷发，林现感觉自己朝后方仰倒，而‘华晓灵’也顺势双腿骑了上来，身上莫名的多了一件被拉扯开衣衫不整的军制式白衬衣，地上则多了一件脱去的外套。
林现瞥向地上军大衣上的内衬名标，上面用俄文写着，叶莲娜·帕诺娃。
怎么回事？
林现有些发懵，他莫名的代入到了一个正在和苏联女军官深夜私会的场景中了？
狭小的通讯台前，除了风雪呜咽的背景音，房间内只剩下木桌腿吱呀哀鸣的节奏，以及他和这位女军官短暂温存中的压抑嘶吼。
呜！
呜！
忽然间，刺耳的红色警报灯猛然旋转！
外面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两人还没来得及停下动作，防爆门被剧烈捶响！
卫兵嘶喊穿透风雪：“上尉！
最高级‘光晕’预警！
基地急召！”
啪，茶杯震落碎裂，两人连忙分离，仓皇穿上衣物，‘林现’抓起大衣冲出门口，风雪灌入，警报声吞噬寂静，在耳边震耳欲聋，外面的画面变成了一片松林雪原，随后跃入军用吉普，车轮在冰面打滑，车灯如濒死野兽的眼，撕开暴雪帷幕。
这绝对不是全息投影，林现此刻宛如身临其境，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他迅速冷静下来，捕捉着眼前的细节，仪表盘反射他苍白的脸，这种老旧的吉普车至少已经淘汰60年了，而眼前的场景，似乎是身处旧苏联的某个时代中。
吉普车穿过伪装网和厚重钢筋混凝土工事入口，林现翻身下车，和一群卫兵快速进入通道，通道内是长而幽暗的走廊，此时已经充斥着密集的靴子回音，墙皮有些剥落，露出灰色的底层，老旧的荧光灯管发出嗡嗡的响声和惨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廉价烟草和浓烈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林现在通道的墙壁扫过一眼，目光当即一凝。
这里是‘卡桑德拉’战略导弹预警中心！
电梯沉入地心，液压门嘶吼开启，巨大的、闪烁着单调绿色光的雷达屏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是复杂的星座图一样的网格，此时，五枚光点跨越极地冰盖，倒计时数字如心跳泵血，几个穿着卡其色制服的军人神情肃穆地坐在屏幕前，一切笼罩在一种低沉的、刻板的机械运行声中。
“雅科夫，再重复一遍！”
一位身材高大的中校站在最前方，声音厚重。
“卫星数据复核完毕，中校！
轨迹锁定莫斯科、基辅.总共5枚，预计28分钟后达到本土。”
死一般的寂静在警报的轰鸣中降临，几乎能听到汗水从额头滑落的声音，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住那跳动的、代表毁灭倒计时的红色数字，氧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一种令人窒息的末日恐惧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有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白。
林现目光扫过那个身影，立即反应过来什么，抬起头看向预警中心内的时钟。
1983年，9月26日，11点32分。
这是……
冷战中核危机那一晚！
林现心中一沉，抬头看去，只见那身影此时转向他。
“谢尔盖中尉，北美指挥链有无异常？”
“无！”
说话的是‘林现’自己，他此时走上前汇报道“卡桑德拉系统三周前误报过太阳耀斑，但不会有这样的运动轨迹。”
林现看着眼前的中年军官，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斯坦尼斯拉夫·彼得罗夫中校，今晚的值班指挥官，他年约五十，头发灰白，没穿制服外套，只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衬衫，领口敞开，袖子挽起，浑身上下此时都仿佛被笼罩在一股巨大的压力之下。
看着这个人，林现心中疑云顿起，华晓灵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想让他看什么？
林现当然从联邦近代历史中学过冷战历史，也获悉过这个曾经差点导致全人类危机的历史秘辛，然而此刻身临其境，他才仿佛真正感受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
前方的彼得罗夫中校身形崩得笔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雷达屏上的红点，最高警报意味着必须立即上报，而接到这道紧急信息之后，国防部一定会立刻启动反击程序，毁灭指令将飞向苏联各地的导弹发射井。
他拿起红色电话，的手指悬在距那红色按钮仅几厘米的上方，微微颤抖，额头的汗水聚集、滴落。
“这不符合逻辑！
美国人怎么会只发射五枚导弹就打核大战？
这更像是演习故障或者技术故障！
但……万一不是呢？
万一这就是抢先打击？”
“22分钟！
规程要求立刻上报！”
参谋站在一旁：“我们必须做出回应！”
此时，所有人目光齐刷刷都看向彼得罗夫，也都看出来此刻他所面对的恐怖压力。
反击，意味着战争！
一场无法回头的、确保相互毁灭的核战争！
亿万人将在今夜死去，也包括此时此地的他们，国家也可能消失，没人会想到，毁灭就在这转瞬之间。
时间似乎凝固了，只有那红色的数字在冷酷地倒数。
参谋急切地报告：“中校同志！
确认读数无误！
时间还剩21分钟！
我们必须上报！！”
林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作为观察者，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场历史中的信息危机，只要等待等待地面雷达系统的最终确认，就能明白这只是一场误会，是一次信息误报，在多年以后被当做一件历史趣事在网络上盛传，甚至都不会被写进历史书中。
然而，他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彼得罗夫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那浑浊的空气，随后在林现的目光中按下了通话键……
什么！？？
嗡~
嗡鸣的耳鸣声一下子充斥在林现的大脑中，就好像此时的‘自己’也是脑袋一片空白。
林现睁开眼睛，只感觉视线在脱离躯壳不断上升，就好像灵魂飞出，穿过导弹预警中心的地下堡垒，从林海中飞入黑色的苍穹，一种刺骨的寒气钻进骨髓，像极了古老战场上预见的末日。
随着他越飞越高，他亲眼看到那片辽阔荒凉的土地上，核弹井的铁门轰然开启，一枚枚涂着红星的导弹喷薄而出，焰火撕裂昏暗的天幕。
远处的波罗的海波涛翻涌，北风之神核潜艇如巨兽般浮出水面，潜射弹道导弹带着死亡的呼啸刺入云端，尾迹拖拽出惨白的光芒。
无数升空的焰火如同璀璨星辰，薄着冲上苍穹。
这致命的交响瞬间引爆了核战争的序章，全球各处如同绽放的地狱之花，多个区域都同时开始有着密集的导弹升空，朝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纽约摩天大楼的金融精英在键盘前猛然抬头，窗外强光吞噬了一切，他们的惊呼在办公椅上化为粉尘，西装碎片混着纸屑飞散如雪。
伦敦街头凌晨的咖啡馆刚飘出咖啡香，行人仓皇奔逃间，冲击波瞬间将血肉碾为尘埃，整个城市沦为沸腾的残骸。
东京的深夜千万人正在睡梦中，一家四代同堂的公寓里，老奶奶在榻榻米上安详闭目，幼童蜷缩在父母怀中，毫无察觉间便被爆炸撕碎，连同居所化为一道光柱下的虚无，整个东京被来自三个方向的毁灭之花齐射而下，融入烈焰之中。
核弹降临悄无声息，整片土地沦为空寂焦土，只余星火散发的热浪翻涌。
恐慌是徒劳的交响，加州海岸线的游客在海滩上尖叫四散，却倒在被光芒熔化的沙滩上。
莫斯科郊外的工厂轰鸣停歇，工人在装配线旁未及放下工具，高温与辐射便让钢铁与人体同蒸，留下焦黑的骨架倒伏在地。
一道道烈日在城市上空点亮，耀眼的光芒将天际都映照成雪白。
林现只感觉呼吸凝滞，仿佛再次回到了天启日降临的那个晚上，毁灭来得太过突然，眨眼间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再然后，大量的强光收回，林现眨了眨眼，再次看去，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帐篷里面，那个投放全息影像的圆球还漂浮在半空，在他面前停留着几个文字。
【第1号人类文明结局预演结束】
帐篷内，华晓灵此时已经不在，桌上的茶汤还留有余热，一股极其浓烈的暗能波动充斥在帐篷内，随后迅速消失，林现此时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发现那影像圆球收起了投影后，缓缓的飞到了他的面前，伸手一招，落到了林现手上。
就在这时候，林现眼前的机械之心光幕忽然弹出。
【已成功转化机械源点+3000】
林现眉头一皱，此时更是云里雾里。
文明结局预演，什么意思，是要给他传递什么信息吗？
人类以核战争结束文明，代表了什么？
另外为什么他会吸收这么多机械源点啊？？？？
林现看着手中的投影圆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林现！”
哗，帐篷幕布此时被掀开，身着动力甲手持黑夜狩猎者的陈思璇冲了进来，看到林现当即道“你没事吧？！”
林现四处张望：“华晓灵呢？”
“走了，忽然就从我的热感应雷达中消失了，没看到她怎么离开的。”
陈思璇打开面罩，此时看向一脸神色复杂的林现，蹙眉道：“她给你看了什么，我在那边发现你就这样站了有20分钟了。”
林现闻言看向手表：“20分钟？”
“对。”
“真有意思。”
刚才的清醒，林现仿佛经历了一整夜的毁灭，可此时的时间告诉他，真的只过了20分钟。
“我们的位置应该被他们盯上了，不然她不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陈思璇此时道：“不过看样子，她好像不是来动武的？”
“目前看来应该不是。”
林现沉了口气，掂了掂手中的投影圆球，上面有一个按钮，他目光聚焦，用拇指又按了下去。
这时候，一道全息文字再次投射出来。
【是否开启第807号文明结局预演】
“什么？
1号过了怎么就是807号了？”
“你在说什么？”
陈思璇道。
“我……”
林现指了指前方的光幕，叹了口气，将刚才的情况简单和陈思璇说了一下。
“这个全息投影怎么会让你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听起来像是你被接入了什么脑机程序。”
陈思璇听完当即分析道。
林现闻言眉头一皱，也反应过来：“你这么一说，刚刚那股强烈的暗能波动你感受到了吗？”
陈思璇此时抬起手肘，手上的荡灵值检测仪浮现出一个数字。
32609！
“一瞬间爆发的，就是出现了预警，你又没有回应我，所以我才马上赶过来。”
陈思璇黛眉微蹙：“这个单位，不亚于S级。”
林现拿起投影圆球看了看：“那我应该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怎么回事？”
“这东西，应该不只是三维全息影像那么简单，或许我的视线只能看到全息立体投影，但这东西展现出来的，应该是一个更高维度的影像，所以我才会有那么真实的体验。”
这个猜测是结合了华晓灵告诉他禁忌物和黑暗齿轮特性之后的假设，同时也能勉强解释，他的机械之心为什么会吸收那么大量的暗能从而转化为机械源点的原因。
听到林现的话，陈思璇一阵沉默，此时只能说道
“她把这个东西留给你，是不是想给你传递什么信息？”
林现点了点头：“目前还看不出来，但这个东西一定和黑暗文明有关，或许能在这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他没有从华晓灵身上看到敌意，也没办法证实对方所说的，此时林现只能尝试窥探一下这个东西到底要传递什么。
于是为了印证想法，他再次坐下，将那圆球放在桌上，对陈思璇说道：“帮我放个风，想要看看我是不是猜对了，再试一次就行了。”
陈思璇面带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好，他们也在赶过来，你注意安全。”
“有危险的话我早就死了。”
林现面色凝重的看向眼前的投影圆球，沉吸一口气，伸手再次按下。
【正在开启第807号文明结局预演】
投影装置中心此时再次蓝色弧光闪烁，随后一道全息光影开始逐渐展开，扩大，瞬间将整个帐篷空间笼罩。
林现此时感觉眼前炫光一闪，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视线开始变得明亮，他此时正站在一座超高大楼的顶上，天空中仿佛没有了大气，能清晰的看到悬空的某个巨大行星。
“你好，编号17695516”
一道温柔清润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林现此时转过身，这一次，他居然能够操控身体，但却感受到一股机械扭矩带来的顺畅感，可他来不及观察身体，在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位美艳到极致的女机器人，他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智脑还是一个半机械化的人类，唯一能确认的一点，就是对方是在对他说话。
“编号17695516号个体。”
女机器人看着他继续说道
“根据共识神经决策下达的指令，请您按指令在五分钟内……”
“完成自杀！”
